過去兩年，國內膠印機市場的強勢回暖，令人印象深刻。
在2016年觸底4.14億美元后，國內膠印機進口額連續出現超過30%的同比大漲，2017年、2018年分別達到5.42億美元、7.32億美元。
如今，2019年已近尾聲，在即將過去的這一年里，膠印機市場又表現如何？
從既有數據看，大體可以算作小幅回落盤整：1-10月，國內膠印機進口額為6.26億美元，比去年同期的6.55億美元下降4.45%。
作為膠印機市場的主力供應商，海德堡、小森也在不久前各自披露了半年報。2019/20財年上半年（2019年3-9月），兩家大佬在中國市場的銷售額分別為1.88億歐元、73.89億日元，同比增長6.04%、-15.56%。
據了解，小森在中國市場的下滑，與收購原代理商深圳兆迪后收入確認方式的變化有一定關系。
從整體表現看，海德堡上半年共實現營收11.24億歐元，微漲0.90%；小森共實現營收410.68億日元，提高2.10%。
略感遺憾的是，兩家大佬都處于虧損狀態：海德堡半年凈虧1600萬歐元，小森凈虧9.68億日元。
印刷圈有老板經常說，辛辛苦苦搞印刷，都是在為設備商打工。幾十年下來一算賬，賺的可能就是車間里的那堆“鐵”。
問題是：從近年來的情況看，雖然被老板們又當成了“老板”，膠印機廠商的日子過得其實都挺緊巴。不能說都在賠錢，反正賺的不算多。
近幾年如此，往回多看些年又如何？于是，三好同學想，為什么不扒扒大佬們近20年的銷售和盈利情況呢？
為什么限定為20年？主要是因為過去20年不僅是21世紀的開端，也是中國印刷圈最紅火的一段。再往前扒，不管形勢好壞，都與中國市場關系不大。
今天，我們就先來說小森。
近20年小森賣了多少錢？
現在想來有點遙遠的20年前，不僅是世紀之始、千年之交，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代。
那時候的印刷圈正處于爆發性增長的初期，老板們手里或許還沒有多少錢，但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對搞印刷的來說，“大干”的前提是什么？自然是要先有設備。有一組數據很能說明問題：1998年，咱們的膠印機進口額只有1.28億美元，隨后兩年分別達到2.57億美元、3.79億美元。在中國加入WTO的2001年，更是一舉達到6.55億美元。
當時，不僅海德堡、曼羅蘭、高寶，小森、三菱、秋山等德系、日系膠印機廠商，紛紛加大力度掘金中國，來自東歐、印度的廠商也趕來想分一塊蛋糕。再加上，國內膠印機廠商的蜂擁而起，一時之間整個市場熱鬧無比。
更重要的是，不僅中國市場蓄勢待發，歐美日印刷業也還走勢平穩，鋒芒初顯的互聯網彼時尚未對印刷圈產生實質性的沖擊。
從20年前一路走下來，作為全球主要膠印機廠商之一的日本小森，到底賣了多少錢，走勢又如何呢？
如下圖所示，自2000財年（截止2000年3月31日，以此類推）以來，小森的銷售額走勢可以明顯分為3個階段：
2000-2008財年，算是第一個周期。以2000財年的1078.59億日元為起點，小森公司的銷售額在連續小幅下滑，降至2003財年的968.68億日元后，經歷了長達5年的快速增長期，至2008年達到近20年的最高點1548.39億日元，比2003財年的低點增長59.85%。
高峰過后是低谷。2009財年，隨著國際金融危機的爆發，小森的銷售額開始跳水，并在2010財年降至近20年的最低點687.19億日元，比2008財年的高點急墜55.62%。隨后，又在谷底徘徊了3年。
因此，2009-2013財年，算是小森近20年的第二個周期。這個周期的主要特點就是：觸底調整。
自2014財年開始，小森的銷售額出現回暖，達到918.38億日元，同比增長31.52%。隨后四個財年，小森的銷售額在900億日元附近小幅波動，最低為2017財年的866.19億日元，最高為2016財年的953.27億日元。
這也就是小森近20年的第3個周期。
簡單說來，小森近20年銷售額的走勢可以概括為：10年微調大漲，5年觸底徘徊，5年恢復調整。這其中，最主要的轉折點自然是始于2008年下半年（對應小森的2009財年）的國際金融危機。
從近10年的走勢看，小森的銷售額已經走出了危機爆發后的最低谷，但遠未恢復到危機爆發前的水平。
可為例證的是：近10年，小森銷售額的高點為2016財年的953.27億日元。比前10年的低點，2003財年的968.68億日元還要低一些。
對小森這樣的國際主流膠印機廠商來說，銷售額跌宕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反應，全球印刷業景氣度的變化和老板們投資意愿的高低。
過去10年，全球印刷業仍未完全走出國際金融危機的泥潭。各位老板說，對不對？
近20年小森賺了多少錢？
三好同學簡單算了一下：2000-2019財年，小森共實現銷售額約1.99萬億日元。不考慮這么多年的起起落落，按最新匯率計，約合人民幣近1290億元。很是不少吧？
問題是：賣多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能賺多少錢。從下圖來看，近20年小森凈利潤的波動顯然要更大一些。
在作為起點的2000財年，小森凈賺36.33億日元；2001財年升至65.77億日元。經過連續兩年下跌后，小森在2003財年出現近20年首次虧損，凈利潤為-22.62億日元。
隨后4個財年，伴隨著銷售額的大幅上漲，小森的凈利潤不斷攀升，至2007財年達到前期高點92.47億日元。
2008財年，在銷售額創出近20年高點的情況下，小森的凈利潤卻同比下滑6.23%，降至86.71億日元。
自2009財年開始，隨著國際金融危機的擴散，小森出現一波連續5年的凈虧損，至2013財年共計虧掉310.03億日元。其中，在形勢最嚴峻的2010年財年，一年就虧掉105.02億日元。
現在想想，這段時間對全球印刷業來說，真是風聲鶴唳。圈內有名的曼羅蘭、柯達，便是在2011年底前后先后申請破產（保護）重組。
挺過了國際經濟危機最低谷階段的小森，在2014財年扭虧為盈，并一舉創出近20年凈利潤的高點，達到136.57億日元。
最近5個財年，其凈利潤又在波動中向下，2019財年為14.28億日元，按財年末匯率約合人民幣8676萬元。
2000-2019財年，小森累計實現凈利潤496.18億日元。作為參考，不考慮匯率波動，按最新價計約合人民幣32億元。
只看絕對值，或許不夠十分直觀。下面來看一下小森的銷售利潤率和凈資產收益率走勢。
最近20年時間，小森銷售利潤率的高點出現在在2014財年，達到14.87%。這樣的水平相當不錯，即使是國內印刷圈上市公司，也沒有幾家達得到。低點出現在2010財年，為-15.28%。
20年間，小森有8年銷售利潤率在5%以上，6年在0-5%之間，還有6年因出現虧損為負值。
從整體上看，小森近20年的銷售利潤率為2.49%。這樣的水平怎么樣？相信各位老板自有判斷。
再來看凈資產收益率。近20年，小森的凈資產規模相對穩定：2000財年，為1425.59億日元；2019財年，為1301.85億日元。期間，高點出現在2008財年，為1558.63億日元；低點出現在2013財年，為1137.22億日元。
在此期間，小森凈資產收益率的高點出現在凈利潤最高的2014財年，達到10.87%；低點出現在虧損最大的2010財年，為-7.94%。
20年時間，小森有5年凈資產收益率在5%以上，9年在0-5%之間，還有6年為負值。
從整體上看，小森近20年平均凈資產收益率為不到2%。這樣的水平怎么樣？在日本應該還是可以的，因為日本實行的是負利率。
如果在中國也是這樣的水平，還真不如把資產變現，存到余額寶里。近兩三年，余額寶的收益雖今非昔比，年化2%以上還是妥妥的。
膠印機市場令人驚心的跌宕與洗牌
當然了，上面只是開個玩笑。一家企業對社會、對行業的貢獻，絕非簡單的利潤指標所能涵蓋。
道理很簡單：假如不賺錢就關廠變現，那要靠誰來為圈內各位老板提供膠印機？因為看得見數據的膠印機廠商，最近幾年都不太賺錢。
再說了，即使真正要關廠，賬面上價值不菲的凈資產，能不能都變成真金白銀，還是個很大的問號。
所以，真正的問題其實在于：做膠印機的廠商，為什么賺錢都這么難？
從小森財報看，始于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疊加其他因素，對膠印機市場需求的沉重打擊，是顯而易見的重要原因。
可需求是下來了，膠印機廠商如果能夠迅速壓縮產能，調整成本結構，未必就一定會出現虧損。
遺憾的是：這只是一個假設。對膠印機廠商，包括印刷企業這樣的實體企業來說，通常都是擴產能容易，去產能難。
從小森的銷售額看，從2002年到2007年前后，膠印機市場經歷了一波快速上升期。這時候，企業的通常選擇是什么？擴充產能，以滿足源源不斷涌來的各路訂單。
問題是：產能是什么？在市場向好的時候，是賺錢的利器。在市場下滑的時候，就是沉重的成本負擔。
對膠印機廠商來說，2008年突如其來的國際金融危機，對行業的打擊幾乎是致命性的。因為需求下滑太快，很多企業根本就沒有戰略調整和去產能的機會。
所以，我們看到，過去近10年時間，膠印機廠商洗牌的力度無比慘烈，令人驚心。不僅一度遍地開花的國內膠印機廠商近乎團滅，國際品牌也是破產的破產、重組的重組、合并的合并。這一過程其實就是膠印機制造行業在以激烈的方式去產能。
因此，對頑強挺過了危機爆發后最艱難時期的海德堡、小森、高寶，包括重組后的曼羅蘭及由利優比與三菱印刷機部門合并而成的利優比新菱來說，最近幾年賺錢多少或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繼續堅持下去，為漫長的戰略和戰術調整贏得時間和空間。
膠印機廠商近年來的境遇，對印刷企業來說，也算是一種警醒。雖然印刷市場相對分散，企業輾轉騰挪的空間相對較大，但一旦市場根本轉向或出現大的波動，那些累積了過多產能的企業，風險便可能會很大。
當然了，對老板們來說，這本身便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當市場機會來臨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愿意放棄近在眼前的增長和利潤，因為沒有人知道，轉折和危機會在什么時候到來。
所以，做企業，跌宕起伏或許本來就是常態。重要的不是一時的得失，而是經歷一波波潮漲潮落后，老板們依然還在，企業則變得更加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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